左起:克里斯提安·瓊、霍猛、蔡尚君、畢贛、王慶鏘
憑借《生息之地》摘得柏林最佳導演的霍猛、以《狂野時代》獲戛納特別獎的畢贛、將辛芷蕾送上威尼斯最佳女演員寶座的《日掛中天》導演蔡尚君,9月25日,在導演賈樟柯的“撮合”下,三位手握今年歐洲三大國際電影節榮譽的中國導演相聚第九屆平遙國際電影展大師班,與戛納電影節電影總監克里斯提安·瓊、柏林電影節節目策劃王慶鏘圍坐一堂,同觀眾分享他們近幾年的創作感悟與征戰國際電影節的經歷。
主持人賈樟柯用“各有鋒芒卻同守初心”概括三位導演的創作特點。他說:“或許他們作品的高光能讓我們意識到,無論市場如何變化,華語電影依然在創作上處于一個‘黃金時代’。”
“我拍《生息之地》,是想記錄中國人與土地幾千年來的情感聯結。”霍猛從2018年的《過昭關》開始就聚焦農村題材,“我們是農業國家,吃穿住行都來自土地,上世紀80年代的村莊還保持著秦朝以來的耕作方式。可機械化、科技化以來,年輕人成了家庭主力,傳統孝老愛親的關系在微妙變化,但那些勤勞、堅韌的品質還在,我想把這種‘交鋒時刻’拍下來,既是尋根,也是觀照現在。”
蔡尚君此前的《人山人海》《冰之下》多展現小人物在時代洪流中身不由己的沉浮感,不過從《日掛中天》開始,他從關注外在現實轉型至關注“心之苦”。《日掛中天》中拋棄了因果敘事,而是用人心念頭的瞬息萬變推動影片發展。蔡尚君坦言,起初他還擔心“中國式情感倫理難被西方觀眾理解”,但在威尼斯展映后他欣慰地發現,“痛苦與歡樂的人性共通性,讓不同文化背景的觀眾都能共情。”
如果說蔡尚君描繪的尚屬當代人的心理狀態,畢贛從導演首作開始就是在用影像“造夢”,令今年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評委會主席朱麗葉·比諾什喜不自勝的《狂野時代》也是如此。在他看來,夢境是人的本能:“原始人夜里沒有光,大腦靠夢境維持視覺,電影和夢境的意義太像了。我想讓年輕人在黑暗里,也能看到電影的光。”
三位導演今年在歐洲三大國際電影節上載譽歸來,不僅大大鼓舞了行業士氣,也讓人看到了中國電影在世界電影舞臺上的勃勃生機與無限潛力。柏林電影節節目策劃王慶鏘直言,有人說外國人不喜歡中國電影,這是個完全錯誤的印象。在他看來,中國電影的創作力非常旺盛,哪怕是前幾年行業處境較為艱難的時刻,導演們雖然嘴上都說困難,但“嘆氣之后,電影還是拍出來了,這是非常榮耀的”。戛納電影節電影總監克里斯提安·瓊也表示,現在提交電影節的中國影片不僅數量上來了,而且不少作品有著年輕人獨有的銳氣。
盡管當天烈日暴曬,活動現場仍然坐滿了慕名而來的影迷、影視專業學生和青年創作者。面對大家的踴躍提問,三位導演也將自己真誠的想法和盤托出。
當被問及拍攝遇到困難怎么辦時,畢贛的回答簡潔又堅定:“拍電影是因為喜歡,不是因為行業火爆。”他說,在這一前提下,所有困難都不應該前置,拍電影就是要解決困難。
至于選演員是否考慮人氣,三位導演一致認定,合適才是首要條件。畢贛說起他與易烊千璽在《狂野時代》的合作,認為易烊千璽能理解角色的“迷魂感”,“人氣是加分項,但優秀是前提。”蔡尚君也表示,首先要與角色契合,再考慮演員人氣,不然演員和角色分離,拍不出好作品。
青年創作者缺乏生活閱歷與社會經驗,常常陷入沒有靈感的困境。對此,三位導演都分享了自己的小妙招:蔡尚君引用加拿大作家門羅的觀點“不是發掘故事,是用新眼光看日常”,通過一個杯子、一束光,找到人與物的隱秘連接,故事就來了;畢贛鼓勵青年創作者要慢慢建立自信,堅持把靈感碎片寫成劇本,結構會慢慢浮現;霍猛則建議“多閱讀、認清楚自己擅長什么”,“電影是認清自己的工具,找到方向堅持下去,自然會遇到同類觀眾。”(北京晚報記者 袁云兒)